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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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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

這是第二次, 南城因救她差點死了。

他的所作所為,已遠遠超出救命之恩的範圍。

成年後因長期住院,陸今瑤從未談過戀愛, 但她對感情並非木頭疙瘩。

在起了疑心後回想南城今日的一舉一動和起伏不定的情緒, 就像是抽絲剝繭般發現了一個真相。

——南城或許喜歡她。

因為喜歡她, 所以才和原主舍身為蕭令璟擋劍一樣, 毅然決然地為她擋下了袖箭。

果然她一問出口,南城就像是一瞬被戳中了心事,驚愕地如同木頭般楞楞地怔在了原地。

“昨日多謝你舍身保護我和晉王。這份恩情,陛下和我爹都會重重有賞。”陸今瑤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冷著臉直截了當道,“但若你是因為戀慕我才舍身相救,還請收回這份感情。我對你並無男女之情,你因我重傷一事令我很是介懷,總覺得欠下了你的恩情。”

“我們男女有別, 希望日後你能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 任何地方都不要與我同行。哪怕我再次遇險, 也請不要孤身來尋我護我,以免落人口舌。”

腦袋嗡嗡作響, 南城只感覺從指間涼到心頭, 不敢置信地望著目光冰冷、眉頭緊蹙,宛如變了一個人似的陸今瑤。

“我的確心悅小姐。”他的聲音嘶啞,壓著喉頭的血腥,嗡嗡地應道, “我保護小姐並非想要小姐償還什麽, 小姐不用覺得虧欠我恩情。哪怕我為小姐而死,都是心甘情願的。”

“是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你明知晉王與我有婚約, 還對我心生愛慕之情本就是不該。在被我戳破後,就該把這份感情爛在肚子裏,主動地表示再也不出現在我的面前。結果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一般沈悶,陸今瑤垂在袖中的手指再次扣緊,板著臉強硬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情!你總是這樣一廂情願,只會給我帶來流言蜚語,給我造成無窮無盡的困擾。你若是想繼續住在將軍府裏,就謹記住自己的身份,否則我就告訴爹爹,把你立刻趕出去。”

四周頓時寂靜無聲,南城身子僵硬,血液也仿佛瞬間凝固而住。

他有想過被小姐得知自己的心意時小姐會是何種表情。

但至少,他覺得小姐就算不喜歡他,也至少不會說出這樣割人心弦的話語。

從蒼白變成慘白,身體的溫度仿佛跟著無孔不入的冷氣迅速流逝,南城如同一朵瞬間萎敗的花朵,仿佛在雕零的邊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將軍知曉我對小姐的心意。”

他凝望著陸今瑤,漆黑如墨的長發襯著他慘白無血色的臉帶著一股近乎淒涼的美。

“將軍也知曉晉王與林知意有私情,對小姐心存利用算計,並非一心一意,所以決定解除小姐與晉王的婚約。”

南城的這番話直接把做足心理準備的陸今瑤炸得腦殼嗡嗡作響。

一旦解除婚約,原著劇情就全崩了!

她在震驚後,當即惱羞成怒地反駁:“什麽對我心存利用算計!殿下真心待我,已向我解釋了外面的傳聞皆是假的。南城,你莫要在爹爹面前說殿下的壞話,讓爹爹誤會了殿下!”

“上元詩會那日,我為小姐送藥時親眼撞見林知意戴了那支梅花簪,親耳聽到林知意與丫鬟談及這支簪子是晉王所贈。我恐小姐親眼目睹,便用石子襲擊了林知意的右腿令她踩空,並將簪子從她的頭上打落。因梅花簪當場碎裂,林知意才未能戴這支簪子出現在小姐面前,她的丫鬟才會將梅花簪送去玲瓏閣修覆。在玲瓏閣裏,小姐明明親眼所見,回府路上還難受到心悸發作,為何還要相信蕭令璟的鬼話,自欺欺人……”

腦殼再度被嗡嗡地敲了一下。

林知意未戴梅花簪的原因竟真的是南城從中攪局!

“那晚宴會上,我還親耳聽到蕭令璟對小廝低語,約林知意在酉時三刻幽會於湖邊假山。小姐你明明提前約了他晚宴後散步,他卻這般辜負小姐的心意!我擔心小姐會在湖邊散步時撞見他們,才勸小姐盡快回殿。”

難怪南城那一日如此反常……她的確有所猜測,只不過沒想到,南城不是目睹了兩人私會的場景,而是早早就發現了他們的私情。

若非他處心積慮地隱瞞,她也不會兩個任務接連失敗。而他把這一切都告訴了陸時濤!

陸今瑤冷聲打斷:“這些我都不在乎!當日,你既然選擇隱瞞真相,你就該隱瞞到底,而不是現在翻老賬意圖破壞我和晉王的關系。”

“他若真心待小姐,為何依舊對小姐謊話連篇!”

南城察言觀色,怎會不懂陸今瑤不想他繼續談及蕭令璟的神色,但他不願小姐繼續執迷不悟,心急地脫口而出:“他非但沒有因為此事與林知意一刀兩斷,還至今藕斷絲連,昨日就是撇開侍衛與林知意偷偷私會,才落單遭遇了刺客……”

“住口!”陸今瑤怒道,“南城,你越來越放肆了,晉王豈是你能非議的!”

陸今瑤一甩袍袖,仿佛同他說話都是浪費時間一般,怒氣沖沖地就要離去。卻被南城一把拉住了飛起的衣袖。

他渾身冷汗,咬著牙忍著疼,顫抖著從床上爬起。

也因為他掙紮爬起的動作,蓋在他身上的被褥緩緩滑下,隱約可見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下,不斷滲出的血跡,陸今瑤沒有第一時間甩開手,被他更用力地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冰涼而潮濕,還有些打顫,陸今瑤的呼吸停滯了瞬,就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夾雜著一絲不受控制的顫抖,竟隱隱有了哭腔:“他對你虛情假意,沒有一絲真情,你卻不顧自身危險替他擋箭……”

“求小姐,不要作踐自己再喜歡他了。蕭令璟不值得你如此……”

陸今瑤的心跟著顫了顫。

冰冷的觸感順著皮膚仿佛滲入了骨髓,她有些慌張地甩開南城的手,嘴硬地反駁:“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與你何幹!你若是敢把這件事告訴爹爹,我一定想盡辦法把你趕出將軍府!”t

陸今瑤努力不讓聲音發虛,然而威脅的話語剛兇巴巴地說完,便見垂眸的青年輕輕地顫了顫睫毛。

“將軍心意已決,絕不會讓小姐入皇室。即使小姐不願意,將軍也會解除這場婚約。即便小姐要把我趕走,將軍也不會同意。”

他擡眸,在少女蹙眉的神色下,一字一句堅定道:“將軍希望小姐能獲得幸福,所以選擇了我。此次秋狩,命我與小姐落單傳出緋聞。在解除婚約後,我會與小姐成婚,成為將軍府的上門女婿。”

南城的每個字,陸今瑤都聽得懂,當他的話串聯成句後,陸今瑤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般,不明白為何劇情就在她不知情間,崩壞成了這個樣子。

一眨不眨地觀察著陸今瑤的表情,南城內心的情緒飄忽不定,卻還是主動地將陸將軍的計劃全盤托出。除了自己的身份是偽造的外,其餘的事情都沒有對陸今瑤有任何隱瞞。

而他剛說完,就見陸今瑤神情激動,厲聲反駁:“我不答應,我是不會退婚的!”

滿肚子的草稿在這一刻全然崩塌,陸今瑤顫抖著唇,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怎麽說。

難怪陸時濤知曉南城對她的心意,卻還同意他住在將軍府。剛才被蕭令璟和林知意的事情一打岔,竟忘了這麽重要的一件事。

必須要阻止陸時濤的計劃。

“謝南城,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救你回來,是憐惜你的遭遇,我勸你考武舉,是希望你能光宗耀祖。沒想到你卻癡心妄想,想要迎娶我,做將軍府的上門女婿!”

陸今瑤狠下心,鐵青臉面冷硬道:“我不知道你給爹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爹爹相信了你,但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你不會覺得你戳穿了晉王的事,還舍命保護我,我就會感恩戴德地嫁給你吧。感情的事是無法強求的。我愛慕晉王,即使他心有所屬,我也依舊愛慕著他。此生唯他不嫁!”

“反倒是現在,我知曉了你對我的齷齪心思,知曉了你意圖破壞我和晉王的婚約,想要成為將軍府上門女婿一事,只覺得惡心厭惡,覺得自己瞎了眼,竟是把你救了回來。”

“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奴隸,真當自己是將軍府的主人?你有什麽能和晉王比!”

因為長時間的說話,南城艱難地喘息,喉間彌漫出血腥味。而這一刻,森冷的語氣、尖酸的詞句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劍,不斷地往他的身上紮去。

呼吸像是被寒冰裹住,心臟像是被什麽狠狠地重摔在地,他思緒一片混亂,強忍著壓住喉中的哽咽,顫聲。

“小姐……”

陸今瑤急聲厲呵:“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是你的小姐!”

“你的聲音都讓我覺得惡心!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少女的眼裏的冷漠與厭煩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望著她怒氣沖沖摔著門簾離去的背影,踉踉蹌蹌下了床的南城趔地絆倒在地。

身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發出沈悶一聲,卻沒有喚來少女的回眸。

屢次重傷都極少蹙一下眉的南城,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疼得幾乎要哭出聲。

因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在帳篷外守著的趙侍衛只依稀聽到陸今瑤的最後兩句,他怎麽也沒想到小姐竟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他本想當個和事老勸說一番,誰知小姐在聽到蕭令璟蘇醒後直接扭頭離去,簡直和先前憂心南城的模樣是兩幅面孔。

他自認為自己絕對不會猜錯主子的心思,想著南城此次舍身護主的行為絕對在小姐的心中落下重重的一筆,將軍怕是無需再憂心了。

然而現在,他壓下心中的震驚,匆忙地進入帳篷,就見南城無力地靠坐在傾倒的床欄旁。

床身和床屜紛紛散架,南城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顏色,仿佛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單薄脆弱,空洞無神的瞳孔直勾勾望著地面。

他大驚,連忙將南城從冰冷的地上扶起。

“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小姐如此動怒?”

腿仿佛跟著失去了知覺,南城起來的瞬間踉蹌了一下。

全身的血再度不要命地往外流著,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蒼白的神色裏全是哀寂。

“小姐對我並無男女之情的好感,在知曉將軍的計劃後,生氣我與將軍背著她策劃退婚一事。”

千言萬語在嘴邊,最終化為了一句。

“小姐愛慕蕭令璟,此生唯他不嫁。讓我不要再出現在她的眼前……”

昨夜,擔心同樣重傷昏迷的蕭令璟再送往行宮會失血過多,禦醫便將他就近安排在了將軍府旁的帳篷裏。待蕭令璟傷勢穩定後再送往行宮養病。

剛蘇醒的蕭令璟頭暈暈沈沈,聽著侍衛匯報昨日那撥刺客的狀況。

正當他從侍衛口中得知昨日他是被陸今瑤和謝南城所救時,便聽到帳篷外陸今瑤來訪的通報。

便見陸今瑤雙眸通紅,在看到他的瞬間,眼淚一滾竟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殿下……”她上前,泣不成聲,“您終於醒來了,今瑤萬分擔心……”

喉結微微一滾,蕭令璟深深地看著為他而泣的少女。

她臉色蒼白,眼圈極重,一看就是昨夜憂思過重夜不安寢。

“瑤兒,昨日是你為我包紮了傷口嗎?”

他從懷裏拿出一疊女子錦帕,上面的“瑤”字已經被血染紅。

“是……”陸今瑤強忍著哽咽,輕聲道,“我耳濡目染會一些簡單的醫理,又隨身攜帶金瘡藥,便為殿下上藥包紮了傷口。”

“多謝瑤兒。禦醫說,若非及時包紮止血,我怕是早已過量失血、性命垂危。”

他的侍衛無意間聽到禁衛們談論,昨日陸今瑤曾遭遇猛虎襲擊,這麽膽大地與侍衛們冒雨離開營地,是因為遺落了一對非常重要的耳環。沒想到再一次發生意外,竟不慎和侍衛走散。

陸今瑤這兩日所戴的耳環,正是他送的那對鎏金點翠花飾玉耳環。

他曾經以為,陸今瑤和其他女子一樣對他只是膚淺的、皮相上的喜歡。

原來,並不是。

昨日,他被刺客追殺,她竟願意涉險救他。

還親自為他包紮了傷口……

蕭令璟心中一動,展顏溫柔道:“瑤兒,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宿主,蕭令璟對您的好感度已經到85%了。】

系統察言觀色,小聲道:【蕭令璟誤以為是宿主您為他包紮,或許還能得到一半的任務積分。】

望見小姐從蕭令璟的帳篷裏出來,雲苓同樣察言觀色,小聲稟告:“謝解元口吐鮮血暈厥了過去。”

眼圈還餘留著方才落淚的痕跡,陸今瑤的步伐毫不停頓,冷淡道:“以後謝南城的事,莫要在我面前再提了。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他現在吐出來的都是淤血罷了。若非宿主花五千積分購買了血氣回生丹,給他偷偷服下,他怕是要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醒來。】一想到宿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的積分,系統肉痛道,【早知道這家夥竟鬥膽想做將軍府的上門女婿,就該讓他繼續在床上昏迷著……】

【幸好宿主已經知曉了此事,只要說服陸時濤,就能挽回劇情線。】

【若是陸時濤執意要解除婚約,宿主您就以死相逼。】

【至於南城,宿主您這般冷面絕情,是個正常人都沒臉再繼續出現在宿主眼前。宿主只需熬到他考上武舉即可。】

系統瞅著宿主的神情,默默地隱瞞了一旦考中一甲就必死無疑的命運。

最初,陸今瑤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麽絕情的話。

南城會對她抱有好感就是因為所謂的救命之恩,多半是失憶時產生的雛鳥情結亦或者是吊橋效應產生的情感投射,令他錯將她視為了白月光的存在。

她當眾戳穿南城暗戀她這件事,就是為了明確地拒絕他,將他的暗戀情愫扼殺在搖籃裏。

一旦南城承認自己的心意,她就以再這樣一廂情願地喜歡她就告訴爹爹將他趕出將軍府為由警告他,並多次提及自己一心一意愛慕蕭令璟,正式與他劃清界限。

只要是自尊心正常的人,被心上人這麽強硬又冷漠地拒絕,灰頭土臉地斥責一頓,都會收回自己的心意。

甚至她提前預想過,南城對她總有一層救命之恩的完美濾鏡。她只要用尖酸刻薄的言辭打碎了這層濾鏡,南城可能恍然反應過來,他眼中的小姐並非是他心中完美無缺的形象。

就像是蕭令璟和林知意,蕭令璟一直覺得林知意是全天下最純潔美好t、最善良無暇的女子,但入宮後,就覺得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吃醋善妒,歇斯底裏。

所以,當這層虛無縹緲的白月光濾鏡碎了一地後,那些本就淺層的好感就會隨著時間越消越淡。

在接觸到越來越多同齡的女子後,總有一日,南城會遇到自己真正心儀的姑娘。

但陸今瑤怎麽也沒想到,陸時濤和南城竟背著她策劃了一場解除婚約的大計。

以至於,為了徹底斷絕南城影響自己任務的可能性,陸今瑤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說出了比原本準備的更加傷人無情的話,將他劈頭蓋臉地痛斥了一頓。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表情,害怕自己心軟地回頭,就紅著眼慌慌張張地逃離到了蕭令璟的帳篷裏。

陸今瑤疲憊地將自己放倒在床上。她輾轉難眠,心事重重了一夜。

事故發生後,禁衛軍就瞬間封鎖了整個獵場開始搜查。此次刺客大膽包天,不禁刺殺晉王,竟在同一時刻謀害太子!

太子周身雖有侍衛及時保護,左胸仍是中了一劍。幸虧此箭並未穿透護甲,讓太子僥幸逃脫保住了性命。

自己的兩個寶貝兒子竟同時遭遇刺殺,燕和帝怒不可遏,立即下令抓住活口,徹查刺客背後的勢力,肅清所有圖謀不軌的叛黨!

只有熟知原著的陸今瑤知曉,此次刺殺本是太子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他安排死侍在獵場裏刺殺蕭令璟。但蕭令璟一死,他便成為了第一嫌疑人。

為了洗脫嫌疑,太子便計劃了一場苦肉計,令眾人認為這是叛黨餘孽所為。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刺殺蕭令璟的計劃因為半路殺出個將軍府的人而失敗。而他本是上演一場苦肉計,竟真的遇到了來刺殺他的真刺客!

若非他提前穿了金絲軟甲,這一箭怕是要了他的命!

太子牙關一咬,覺得刺殺他的刺客定是蕭令璟派來。蕭令璟和他不謀而合,都想要在獵場裏消除異己,只不過雙雙失敗,落得兩敗俱傷的局面。

但實則,刺殺太子的刺客並非太子恨之入骨的蕭令璟所為,而是蕭嫵想要挑撥離間兩人岌岌可危的關系,讓他們捅破這層窗戶紙,互相真正地廝殺起來。

只不過計劃出了差錯,沒想到同一時刻,太子竟已經派出了死侍追殺蕭令璟。

自己還未設局,太子便已下死手。蕭嫵樂見他們兄弟相殘,連忙派出自己的暗衛追查蕭令璟的蹤跡。若是蕭令璟沒死,就幫著太子給他收個屍。

原著裏,蕭嫵的暗衛晚到了一步,而昨夜,暗衛聞聲趕到時,就見那張酷似的面容全身是血、傷痕累累地守在洞口。

他想到一事,遲疑地沒有出手,暗中觀察著他的武功路數。

片刻後,他臉色大變,立即射出暗器幫忙,直至禁衛軍趕至。

“他怎麽樣!”眼見暗衛打探完消息,蕭嫵猛然站起,急急地迎上。

昨夜哭紅的眼睛還未消退,瞧見主子茶不思飯不想,暗衛立刻回稟:“醒來後又吐血暈了過去,現在還未蘇醒。”

他遲疑了片刻:“殿下,當初您讓屬下查過他的身份。他曾失去記憶,戴著面具在將軍府擔任過侍衛的工作,六月才認祖歸宗,登記為謝都尉之子謝南城。屬下本以為二公子故意認錯族譜,隱姓埋名住在陸將軍的府邸,還參加武舉考上解元,都是為了能順理成章地接近皇室,為家族平反冤案。可他若真是二公子,又怎麽可能會舍身救下蕭令璟!”

“武安侯犯謀反謀大逆大罪,裴家所有成年男丁當眾斬首,未成年人、女眷及奴仆雖免於死刑,卻在流放途中遭遇山賊,殿下趕至時數十人皆被殺戮殆盡,血流成河。此等血海深仇,二公子怎麽可能忘!除非,二公子根本沒有恢覆記憶。”

蕭嫵心頭一震。

她死死地咬著唇,片刻後紅唇輕啟:“裴家還有遺孤一事,莫要告訴他人。他既然已經失去記憶,就不該再卷入覆仇的深淵。”

“做一個普通的人,幸福地活著就好。”

她垂眸,潸然淚下。

“活著,就好。”

“若是其他人認出二公子……”

蕭嫵搖頭。

“他考上武解元,又高調地住在將軍府裏,那些皇子公主們不可能不調查他的來歷。這麽長時間都無人認出,蕭錦衍也不可能認出。”

“他們兄弟雖然長得有六七分像,但昭明總因自己長得太過俊美而苦惱。”

“昭明”兩個字在她唇齒間眷戀地化開。

久違地念起他的名字,她像是回憶到什麽趣事,眼裏蘊著笑意,唇角溫柔地笑開。

“小時候被人說長得太像姑娘家就把自己曬得黑黑的,他不滿十三歲就跟隨武安侯上戰場,臉上受了傷落了兩道疤反而笑呵呵,十七歲時,他就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獨自領兵本就緊張,還被匈奴輕視嘲弄武安侯高大威猛,武安侯世子這般瘦弱,我們大燕竟派了這麽一個白面書生來領兵打仗。他一怒之下率領八百騎兵殲滅一萬匈奴。嘴上說不在意敵軍輕視,但後面領兵打仗,就戴著特別兇狠的面具,每天都在練習如何用兇狠的眼神震懾敵軍。”

她嘴角越笑越甜,兩輪彎月漾起明媚的梨渦,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和那個只到她腰間的小少年一同翹首以盼,等待著她的少將軍、他的兄長得勝歸來。

不忍打斷主子美好的回憶,可事關重大,暗衛鼓起勇氣開口。

“殿下,就是因為先前調查不出異樣,屬下才覺得奇怪。二公子來將軍府前的經歷都已被人提前串通,既然二公子沒恢覆記憶,那必然是將軍府的人動的手腳,否則二公子何來信物與謝家認親。屬下擔心,陸將軍已經認出了二公子,故意把二公子留在身邊是想利用二公子……”

“屬下認為,要保護二公子的安全,就應該讓二公子盡快離開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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